阿亮学长

什么都吃。

 

【碧欢】人海 2

>>>Warning: 本章高虐,不建议看。(我都这么说了如果被虐了麻烦不要来找我嘤嘤,靴靴w




 

毫无疑问,我与他都是幸运的,凭借着非常出色的成绩留到最后,最后那一夜。回忆像一场盛大而珍贵的晚宴,排演过无数遍后仍然得以在悲壮的时刻,肆无忌惮地破音和大哭,唱完最后的,最后一首歌。经历过所有之后,我也已经习惯了这种靠仪式感不断支撑起高潮的生活。仪式感让一切变得郑重和认真,情谊亦如是,我带着标准的表情跟所有人一个一个拥抱,合影,比耶,比心,丝毫感觉不到任何离别在即的忧伤。

轮到白澍的时候我张开手臂,他伸出手指撑在我胸口:别介,你还是把时间留给别人吧。以后记得你在北京还有个朋友就成。

我眨眨眼,拍了拍他的肩。

然后是他。从一开始隔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与我间或遥遥相望,到不知不觉绕到我旁边,站在一步距离以外看着我跟白澍说话,却没靠近我,也没靠近白澍。镜头一旦移开好像那个舞台上从容又霸气的人格就会瞬间消失似的。

可这样的彭楚粤,我却觉得比镜头底下唯我独尊的样子还要讨人喜欢。

我走过去,喊他欢欢,他脸上又浮起我所熟悉的傲娇表情,我说,欢欢,你不要抱抱我吗。

他大方地搂住我,很用力,使得我能够把下巴埋进他的肩头,连同半个身体的重量交付给面前这个人。他的呼吸热热地停留在我的耳际,要接吻吗,他笑着说。

我怔住了,松开拥抱的瞬间,他的嘴唇轻轻擦过我的下巴。很轻的一下。我都怀疑是不是记忆出了差错,或许是漫天飞舞的纸片落了一张在我脸上,或许吧。

 

但我仍然反复地记起那个拥抱。同他有关的回忆皆如此,无法平息,无法质疑,深究细节的真假会迫使我回到同居一室的那些晚上。我总是在想,如果当时能不那么累,如果当时不是困到生无可恋什么话也不讲,如果当时能打起精神跟他好好聊一聊,或许我们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可是人生这条单行道上,所有与如果有关的念头,都只能是泡沫。

 

我们最终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现在想来大约是必然。从我仍能清晰记起他离开那一日的全部细节即可得知我是如何反复地咀嚼过这个过程,甘愿自苦地重温不愉快的记忆,以换得一点点能抵消掉不舍的宽慰。在遇见他之前,我从不以为自己是这样的人,然他留给我如同河流改变地貌一般不可逆转的影响,于是现在这些干涸的河道变成了具有嘲弄意味的标识。提醒我释怀如同彼岸蜃楼,高可百尺,我却无从得见。

比赛之后我们顺理成章地交往,同居,在帝都找到一间小小的房子住下。但离开了曾经的城堡,脱离练习生的身份,之前的热度和人气无非是为公司股价添了几把薪柴,于我们自身而言,仅仅是半只脚踏进这个圈子罢了。作为未能以团队身份出道的一方,经纪约签给公司的后果,便是可供挑选的工作,无论质量或者数量都很有限。泡沫一般的人气随比赛结束而逐渐淡去,我那时想着,总要在这里先站稳脚跟再谈日后发展吧,而养活自己的前提只能是求一个不错的曝光率,所以只要不是特别夸张的配角,我都心甘情愿地接。

可他却不愿意放下身段当一个暖场歌手,混在一群没有辨识度的家伙之中唱对他而言毫无难度的歌。公司每年都有新的选秀,每一场声势浩大的比赛都会推出很多优秀的新人,奈何国内唱片市场持续萎靡,最终能够被市场留下,被观众靠作品记得的又有几个人呢。我心疼被当成“之一”在对待的这个,我心目中应当是“唯一”的人,看他拿出做自己原创的精力去制作一首口水歌,然后不出意外地被公司否定,理由永远是“不够主流”……那明明是曾经被你们所赏识和肯定的独特。

我一个还在连轴转轧戏的男n号,尚未争取到足够多的话语权来保护我的恋人。只能尽己所能地去宽慰他,先忍下眼前的苟且再去为日后打算。

 

后来有一次我去了横店,连续几个大夜戏都没顾得上跟他联络,直到白澍接连打了好多个电话找到我,跟我说,彭楚粤跟公司闹起来了说要解约,理由是他不肯按照公司的安排去唱雷剧的片头曲,反而私下去livehouse表演。

接私活已经是很要命的事情了,更何况白澍一说那家club的名字我就懂了,不用问也知道在那种地方他会表演什么。果不其然,点开微信里发过来的链接,womanizer的音乐震耳欲聋,路人镜头下的他极尽妖娆之能事,我看完那一小段模糊的视频,有很多话想说却无从说起。我没有资格评说他这样的举动是对是错,他只是做了他想要做的事情,我不可能拦着他。没有人有权利妄议他的热爱与选择,即使是我也一样。

我能做的唯有尽快赶戏之后请假回京。一路上都在手指交叠着祈祷我的欢欢不要意气用事,不要太过倔强以至于在交涉中吃亏。等我赶到公司的时候白澍坐在会议室门口等我。你别去,白澍低声说。脚边落了一地烟头。里面还在吵,你现在闯进去,对你们俩都不合适。

我接了他递来的烟,手抖得打不着火,半晌问出一句:现在什么状况。

公司要停职处分,说白了也就是无限期雪藏,然后还要公关那边对外一致否认那个视频是他,毕竟看不清楚脸,而且他也……不是很红,这件事搁置一段时间也就过了,但是……

我听出了他的迟疑,白澍叹口气,看着我说:你知道吗,他跟公司说要解约,而且他考虑很久了,态度非常坚决。

大概我的表情看起来过于意外了,白澍讶异地看着我:你真的不知道吗,你们俩不是……住在一起?

我只感觉到颓唐,心下再明白不过,我是真的对他的想法一无所知。呆坐在走廊里直到他推开门走出来,经过我的时候没有一丝迟疑,白澍推了我一把,我才想到要站起来去追。

可是他的经纪人在身后叫住了我。别拦着他。说话的声音像一块冰。

 

但我最终还是回了我们的住处。我问了他无数个问题,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打算的,违约金怎么解决,官司怎么打,你有没有找好律师,你为什么不跟我商量,你是不是打算一走了之,以后你要怎么办,你准备去哪里……

回答我的,只有拉链划破一室冷清的刺耳声响。我哪怕习惯性容忍他再多次任性,也断然不能接受这种不发一语的告别,然而即使我给他的脸留下了两块醒目的伤痕,他也只是无所谓地擦掉嘴角的血,然后继续埋头收拾行李,拒绝跟我交谈。

是我把你惯坏了吧,欢欢。我绝望地想。

在烟灰缸攒满之前他离开了我们的房子。我后来发现他把钥匙留在了枕头底下,走得干净利落。走得那么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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